2011年9月4日 星期日

花の萎

對一個年輕時很在意外貌的女人來說,「老」真是一個讓人難以忍受的過程。皮膚鬆弛了,頭髮斑白了,體態龍鍾了,如果還伴隨身體機能退化,心情更抑鬱起來。身上的小麻煩讓她自己不好受,也讓周邊人不好受。忌妒老公還不老,氣憤周邊的人不體貼。身邊若有相仿年齡的女人,見面就注意對方有沒有老態,或身體機能的障礙。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稱謂,若別人年紀比自己大,還稱自己為大嫂,心中就老大不舒服,因為對方把自己說老了,儘管只差個幾歲,而這幾歲相對於動輒已七十幾歲的年紀還真不算什麼。

老若老個徹底也罷了,讓心死了,頭髮全白了,皮膚皺了,讓所有年齡相仿的人到了這當兒的年紀,也有這般的老態,心便平了,意便順了,反而歡歡喜喜的告訴別人,我已高壽,在敬老的社會,自然會有人恭敬的打招呼,進退之間也會予以禮讓。但最討厭的是這不上不下的老,每個人都會老,但老得速度卻因人因環境因後天保養而異,會有些微的不同,於是心中便老大不舒服起來,對於一個年輕時有著姣好面貌身段,但老時卻比別人先有老態的人尤為難受。

於是乎各種老先生老太太以逞英雄來抗拒老的事蹟被記錄如下:永遠撐著不拿拐杖,因為怕被別人認為老,(儘管在從前的時代,七十歲拿拐杖已經不算什麼異事)。六十幾歲的老先生,跟著登山隊去攀爬百岳,領隊因老先生體力不好,跟不上隊,勸他這趟行程少爬幾兩座山頭,結果老先生氣到了,以攀岩的方式爬上玉山南峰,他爬的路徑,非常陡直,下面還是萬丈深淵。還有接近六十歲的太太不服老,用梯子爬上樹頭以菜刀砍斷樹的枝幹,(其實要弄死一棵樹,只要環狀剝皮即可),結果在其後的兩三年,常常半夜喊腰痠背痛肩膀疼,去看醫生,醫生東檢查西檢查也搞不清楚來由,直到家屬說出故事。還有八十幾歲的老先生打起麻將來,不願意稍減當年之勇,常常是打一天一夜24小時麻將才回來,腦袋太興奮睡不好覺,抱怨自己老是耳鳴。還有近八十歲的老先生騎機車載七十三歲的老太太穿梭城市裡的車陣,車上還載著大包小包買來的菜及什物。還有從年輕就以豪爽愛喝酒來誇耀自己「勇」的老先生,至老不變,最近因不明原因「英」年早逝。要說台灣人的不服老,光是身邊的人就可以舉出一大篇。

大部分的人都無法接受什麼年紀該做什麼事,一群年紀相仿的人,在年紀小的時候比學業,年紀輕的時候比事業,過了中年比家業,到了老年還是比,比誰的骨頭硬。看來要適時地接受自己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接受自己的老也是讓心安住當下的一種體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