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飲時光的滋味 岩井俊二導演的影片

說起岩井俊二導演的作品，就不能不想到，「情書」「四月物語」這些經典的影片。初次看情書這部片子時，還記得是在交通大學的大禮堂看的，看完後心頭有很多說不出來的滋味，覺得這部影片，不管從劇情鋪排，從攝影鏡頭選取，從文學藝術的角度看都非常美好，但我無法說出它好在哪裡，奇怪哪！

看岩井俊二的片子，我也無法說出他的主題架構及其闡述的思想在哪裡，我想這應該也不是他要說的。這其間我也繼續看過不少其他的片子，包括「新天堂樂園」，「夢」等大片，我都可明白導演陳述的故事，或要說的思想道理，但情書不一樣，它不講思想，不闡述道理。

「情書」或「四月物語」等岩井導演的片子，對我而言永遠停留在感情的世界裡。這就好像，在海洋上，不管風浪如何大，如何刺激，在海底，那寧靜的世界裡，仍有那底層的況味。它是如此地美好，如此地永恆不變，這況味就是人生的真滋味，不添油不加醋，但就是如此美好。

在第一次看情書後，已過了十多年，這其中有時又把它拿出來重複看，我訝異地發覺到，每次看每次的感覺都一樣，但要我去說明闡述一些新感想新發現，仍舊是沒有。尋常的電影，都有導演編劇強烈的主題意志，像史蒂芬史匹柏導演的片子，像黑澤明導演的片子，像Alejandro Amenábar導演的Agora，但岩井俊二的片子，就像一幕幕生活的詩篇。

因著google及維基百科的便利，我意外地發現，原來岩井導演跟我的成長時代是一樣的時代，或許這也是在他的影片及取景中能感動我的地方。好多我成長時期已不復記憶的場景、感覺、氛圍，岩井導演透過畫面把這些細膩地保存下來。如歌的行板，如詩的運鏡，等等這像什麼呢？我終於了解了，普魯斯特，追憶似水年華，可不是嗎？普魯斯特的筆觸，特有的敘事方法。岩井導演用電影的運鏡，普魯斯特的語法，這巧妙的結合，譜寫了一幕幕心靈的詩篇。

以下是多年前閱讀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的讀後心得:

「閱讀普魯斯特的書，不是只有智力上的活動，也不是只有了解作者想要闡述的事情，他說了很多東西，但也什麼都沒說，你不用在心底問他很多問題，就只是把你的手交給他，讓他輕緩地，優雅地，帶你進入他的世界。

讀普魯斯特時，我會讓自己的目光反覆地在這些字串上游移，我會不捨地，戀棧地品嘗字裡行間滲出來的滋味。他挑逗你的視覺、嗅覺、味覺、聽覺，從而撩撥著你的心靈。你彷彿看見那搖曳的光影在法國鄉下的一面古老石牆上，或彷彿嗅到花園中植物花朵散發出來的香氣，又或人物在建築物裡移動講話的聲音，這些密密私語在你的心上撩撥著，讓你鬆散的意識，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隨著普魯斯特時光機，一下子回到了未來。

人只有在倒空自己時，才會讓過去的時光一幕一幕的在眼前出現，這誘發你回到過去的鑰匙，可能是一種味道，可能是某種場景，也可能是一種氣味，你的過去不曾消失，它只是被你鎖在某個記憶的匣子中，等待著某一天或某一刻被引發出來。」

一個人慢慢地在神州遊走

家人紛紛去大陸工作回來了。老爸也不知回大陸探親幾回了。媽媽和姊妹伴也去大陸玩好幾趟了，回來嘰嘰喳喳地講述大陸行的經歷 。 我這樣地聽他們講述大陸的經驗也超過20年了。

媽媽早先回去探親時(二十年前)，不習慣大陸鄉親沒有自來水井水，取河水飲用，因為這樣的原故，媽媽在大陸十幾天只吃甘蔗度日。大陸的鄉親們很熱情，以為台灣來的太太愛吃甘蔗，天天都有一大束甘蔗供應這只吃甘蔗不喝水的太太，還好那時老媽的牙口好，啃甘蔗還來得。當年另一件事也是她那時很不習慣的，就是上廁所沒門，只得請大家用傘遮遮。另一件事也是她講過但現在肯定不復記憶的是大陸鄉親們對時間的概念，去到哪兒問「要多久時間」，鄉親們總說「不遠，跑跑里」，「跑跑里是幾公里，要多久？」，「一頓飯的時間」，結果跑跑里是好久又好遠，鄉親們吃一頓飯肯定很久。媽媽還說了她第一次去張家界的經歷，她說張家界很壯觀，山路很驚險，但上兩句不是她主要想傳遞的訊息，她說好多外國人也去爬山，有些人很胖很高大，爬山辛苦就請挑夫挑他們上去，那些挑夫啊，又瘦又小，扛了個胖子上山，山路又險又曲折，向來堅毅的媽媽，聲音啞了，眼泛淚光。

前陣子，媽媽又去大陸玩了，這次是跟她的友伴一起去。她的友伴，多年來終於打開心胸到大陸旅遊。這趟行程吃住由她的先生招待，為什麼說招待，原來先生已經有二奶和另生的孩子。曾經婚姻美滿的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多年來選擇隱忍逃避。有一次她說出她曾有的經歷，她先生有了二奶，還又去招惹三奶(真是多情種子)，結果二奶不高興，但也沒立場管，居然一狀告到她這來，想請她管，她沒說話，只是笑笑。如果說大家曾看到台灣男人在大陸肆意的行跡，其實反過來想，何嘗不是有一個曾經共渡青春，共同吃苦，共同打拼的台灣元配在暗地裡流淚。

這次媽媽回來落下一句話，大陸進步很快，走在街上，穿得比較時髦的都是大陸人，台灣人再不努力，恐要落後。我則反駁說，台灣人最近開始知止，我們不去追趕，只是想走自己的路，別什麼都跟別人比，重要的是想想自己要什麼。這個女兒真不留情面，老媽只好閉嘴不說。

說了好多，都是別人的經驗。看了好多都是電視裡的劇情。紅樓夢、蝸居、五月槐花香，場景都在大陸。終於到了想用自己的腳去踩踏行走於這片土地的時候了。在我還是一個中學生時，就很羨慕老殘遊記裡的老殘能夠遊走天下。今天我也要走在秦漢建都的地方。韓愈、柳宗元走過的路。白居易、蘇軾待過的地方。大陸的歷史、人文、山河，從北京的天子腳下，蘇杭的熱鬧富庶，大理丽江昆明的水秀山城，還有陝西山西的古戰場、皇陵、民居，都想去看看。也想看看大陸的書院，想當初一群學生在這兒學習，大學者在這兒講習的樣子，中國的父母重視孩子的教育，也是很早就有的吧！

大史家司馬遷曾說，「行萬里路讀萬卷書」。今天老騾子也要上路了。由於這一趟行程拉得很長，所以節奏鬆緊要適當，不能累壞了自己，但也不是漫無目的。

我的計畫是10/6從北京出發，坐火車到山西太原，順遊平遙王家大院。再坐火車到華山，在華山腳先住一晚，早上登華山，當天往返。再坐火車到西安，在西安住幾天，逛逛博物館，鑽鑽老街巷。搭飛機到黃龍九寨溝，再搭飛機到昆明，在昆明待個幾天，吃吃過橋米線。坐火車到大理丽江，在丽江住上一個星期，不急著去哪，就好像自己是個古城居民，逛逛市場，串串門子，喝喝茶，如果可以，客串一下採茶人(有經驗的新手)，過過古城人的營生方式。等回去時就好像已經是半個古城人了，那麼從此我對古城不再是遊客，古城對我也是半個家了吧，這是我要的感覺。接下來我又即將要出發了，後半的行程再想想吧，嗯，我要在丽江的家裡慢慢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