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23日 星期四

繼承者

西元七~八世紀唐朝時,有一個賣柴的樵夫,天天聽聞寺院裡頌經的聲音,因萌生求道之念。拜黃梅法師為師的惠能,以一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得五祖弘忍認同,因以衣缽傳之。得衣缽之惠能,離開師父的山寺,輾轉前往曹溪寶林寺(即今廣東韶關南華寺)傳道,發揚佛教禪宗的要義,使唐以後的歷朝歷代,以及中外人士,皆能受惠。國學大師陳寅恪稱贊六祖:「特提出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之旨,一掃僧徒繁瑣章句之學,摧陷廓清,發聾振聵,固我國佛教史上一大事也!」見維基百科

禪宗思想跟隨惠能法師,傳遍天下,得禪宗要義者,惠能也,非山寺也。

文化一如思想,祂的主要載體是人,人傳播文化,不管有知或無覺。

提出模因(Meme,一說文化基因),一詞的人理查·道金斯說,文化基因俱備下列特性,
生殖性__文化基因具生殖性,生殖即具有新生,融合,變異,演化等特質。
存續性__既有生殖能力,就可以存續。
散播性__藉由載體的流動,或不同文化載體之間的互動,祂具有散播性。
排他性__因不同文化而起的互斥性。(其實我覺得這是動物性,因載體是人,人也是動物,因而有之。如果作為載體的人有了自覺,超脫動物性,則有不同的做法。)

中國歷來的新王朝,對前任的王朝,多有排他性,具體的行為是毀滅一切有標誌性的東西,例如建築。但藉著人與文字系統,部分文化仍然可以保留下來。今天我們所看見的文字文學作品民俗文化,就是數千年來累積的結果。幾千年了,朝代歷有興滅,但文化留下來了,它超越時空,超越想成仙不死的帝王,超越任何一個想永立不滅的王朝,傳下來了。華夏民族認為人死變鬼,祖先鬼魂會影響後代,所以要奉祀。華夏民族也相信,婚喪喜慶要看日子,每個日子各有適合不適合做的事。華夏民族也相信,姓名筆劃跟出生年月日互有影響,主一個人一輩子的幸福吉凶。這上面的想法來自哪個朝代?我可以確信人鬼之說來自商朝,或是更早,幾千年前的文化思想,至今還在被某些華人們奉行不悖。

滿清末年,打了幾場敗仗,割地賠款,尊嚴掃地。子孫不肖,怪到老祖宗傳下來的文化,各種檢討聲浪傳來,民間信仰變成迷信,孫中山帶頭折了菩薩的手臂,這倒好笑,我去京都,看到日本寺院仍舊信奉菩薩,把菩薩雕像當寶貝保護,人家還不是照樣打勝仗,擠進先進國家之列。

毛澤東吸收西方的馬列思想,對中國傳統思想及體制多有批判,他出身農村,對農人辛苦勞作多有感悟,好不容易趕走向資本主義靠攏的蔣介石後,他要建設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國,一系列的活動,農村改革,人民公社,大躍進,造成普遍性的飢荒,(天災通常局部,人禍卻是全面性的),害死了很多他想保護的農民,死亡人數達數千萬,直到現在還不敢公開,劉少奇說,死了這麼多人,歷史上要記下這一筆的。

晚年的毛澤東,一意堅持馬列主義共產治國,他認為堅持共產主義必須改革人心,去除舊文化與舊思維,必須破四舊,「破除舊思想、舊文化、舊風俗、舊習慣」,華夏文化又一次登上歷史的殿堂,這次是背負著迷信馬列主義社會改革者失敗的藉口。從來沒有哪個國家為了成就信仰主義的偉業需要去破壞文化古蹟,法國沒有,奧地利沒有,英國沒有,德國沒有,日本沒有,泰國沒有,柬埔寨沒有,大概只有塔利班,IS和中國吧!

蔣介石自承是中國文化的保留者,失去了立身的寺院,他只能說說道統。他老人家沒想到的是,在今天,華夏文化還變成政治鬥爭的藉口。在台灣,有些人因為想脫離大陸政權的統轄範圍,甚至於想自絕於華夏血緣。但我只想著,如果要杜絕華夏文化,是不是要把故宮的文物還給對岸,而且以後新年做年糕,端午節包粽子,中秋節吃月餅,九九重陽插茱萸,也不能做了?

讓政治歸政治,就不要再折騰文化了。

中國歷朝歷代歷來都是政治凌駕一切,讓文化文學藝術淪為花瓶附庸,政治人物用祂做統戰,有時嫌祂礙事又一腳踢開,但即便如此,文化還是默默守護他的人民,在艱困的環境中,文化藝術家還是在各朝各代綻開美麗的花朵,連文革這樣淒慘的事,也讓有共同經驗的文人發起了傷痕文學。

陳寅恪,他在為朋友王國維的序言中寫下這一段話,….其義曰:凡一種文化值衰落之時,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苦痛,其表現此文化之程量愈宏,則其所受之苦痛亦愈甚;迨既達極深之度,殆非出於自殺無以求一己之心安而義盡也。

幾千年了,孔子孟子老子莊子屈原司馬相如李白杜甫王維李商隱韓愈柳宗元歐陽修蘇東坡朱熹王陽明曹雪芹、陳寅恪(族繁不及備載),他們走過了,一一為這個文化揉入新元素,隨著時間軸的拉長,我們終於知道,浩瀚可以用來形容宇宙,也可以用來形容華夏文化。


誰會是華夏文化的繼承者?是破壞文物的毛澤東?還是保護文物的蔣介石?然而,他們兩位老人家都已仙去了,歷史的就歸給歷史吧!沒有了六祖的寺院,也不能說是繼承者,帶著對佛學的認知及創新的想法,惠能法師把禪宗傳了出去。文化基因總是知道祂的繼承及傳播者是誰,祂帶著滿意的笑容,站在絕對的高度,觀看這一切。

2015年4月11日 星期六

文革

「文革這件事是不是寫在中國人的性格裡?

JS反對上面的論述,他的論點是,文革這類型的事不是只有發生在中國。

抬眼看看人類鬥爭的過往,只能無奈悲哀的說,這就是人。


在群眾中,是安全的,在群眾中,也是危險的。
歷史上有多少事件是,多數一方人的決定,在後續看來,並不一定是最好,或是最正確的選擇。

我粗略地數來,蘇格拉底的死刑判決。耶穌基督被一群猶太人推上十字架。希特勒在德國政壇上的出線。劉少奇被踢出共產黨整肅至死,…….。過去的經驗告訴我們,站在多數人的一方,所做的決定,不一定是最好,或是合乎正義的。看來我們需要的不是選擇正確路線和正確位置的問題,而是訓練自己保持一種高度的警醒,清楚的自覺,不斷地反覆地自我詰辯。

1968年,毛澤東借共產黨十二中全會要開除劉少奇黨員資格,在壓倒性的投票表決中,只有一個人反對。她清楚地知道她即將付出的代價,她還是投下唯一的一張反對票,我佩服這個人的勇氣,陳少敏


我只擔心一件事,我怕我配不上自己所受的苦難。──俄國小說家 杜思妥也夫斯基
文革是毛澤東起的頭,毛澤東推了一把,毛澤東縱容違法亂紀,結果氾濫成災,傷及眾多無辜者,造成中國文化的浩劫。浩劫過後,距離文革結束(1976)近四十年的的今天,我們從這駭異恐怖的鬥爭中反思,我想被害者的痛苦、憤怒是很難彌平的,需要政治上的平反,需要國家及加害者的道歉,種種消彌人心痛苦的手法,但是如果事情只是停留在,誰要為這些事負責?或是再引發另一波政治清算,禍亂民生,那麼我覺得,那些在文革中受苦或死去的人太可憐了,因為再次的清算鬥爭,它的本質無異於文革,而這樣的結果配不上當初人們所受的苦,只是淪為一些人鬥爭另一些人的工具。或許我們置身其外的人也可捫心自問,處在那個時空背景下,我有沒有可能因為害怕被邊緣化,加入鬥爭團體。或是想要爭功,踩著別人的頭,去做傷害別人的事。或是年輕不懂事,只是跟著團體瞎起鬨。如果我們可能這麼做,我們怎能責怪當初做出那些事的人,尤其很多都還是不懂事的年輕人。

文革有可能再發生。如果我們只是檢討文革的成因,責備文革的加害人,為受害人做做平反,那麼文革有可能再發生。如果文革的發生,來自於一群沒有獨立思考與獨立判斷的人,那麼缺乏獨立思維與獨立判斷的人民以及青少年就是文革的沃土。

除此以外,想想陳少敏,當大家都舉手贊成把劉少奇趕出共產黨,在那種肅殺的氛圍下,她卻能抵擋眾議,勇敢的說出,這是她的權力。但,只有陳少敏一人而已,其他人呢?如果那麼多成熟且經歷練的共產黨員都無法對毛澤東說不,那麼我們怎可責怪尚無獨立思想的青少年?再說,又是什麼原因讓那些黨員無法對毛澤東說不呢?我想這是因為權力過於集中在毛的身上的原故,讓大家沒有勇氣也沒有能力去說不,我們可以說文革的另一個沃土,是獨裁。

在獨裁的體制下,最上位的領導人,不是成王就是敗寇,結果太兩極了,所以在上位的人就要不計一切地捍衛自己的權力,因為倒台的下場是悽慘的,連同下面的人都遭殃。如果走法治社會,那麼一切就由法來維繫,只要不犯法,誰都不能把誰怎麼樣,你也無須為失去權力而害怕,當然這樣的國家政體,就不會是,也不當是極權統治了。

我覺得應該深刻地研究文革,而不只是去究責。如果它是歷史的共業,那麼就研究如何能避免悲劇再發生。告知現在的年輕人,曾發生在過去年輕人身上的事,訓練年青人的思辨能力,不要人云亦云。在古代,學生的思辨訓練是很重要的,思辨不是要年輕人聽話,不是要年輕人怎麼想,卻要教導年輕人從人類社會過去的歷史經驗中反思,這要經過大量的閱讀與哲學訓練,這其中最重要的是尊重別人怎麼想,也要勇敢地說出自己怎麼想,最後的選擇是多方力量影響的結果。

在查找王國維的資料時,我注意到了與王國維在北京清華同事的一位學者,他幫王國維寫了一段輓聯,我被這段文字的深刻思想給吸引,陳寅恪。陳寅恪也是死在文革的迫害下,當文革的旋風掃來時,他已是一個雙目近乎失明,兩腿不良於行的老人。由他的文字及他的風評,我相信他是一位極其溫良恭儉的學者,但對他的迫害是殘酷的,我看到那段文字之後,淚水禁不住地流了下來,這世界怎可有這樣的事,令人驚駭。

鬥倒了法王路易十六,就來了羅伯斯比。
鬥倒了蔣介石,就來了毛澤東。
其實閻王有時不那麼可怕,就只怕康生、江青這樣的小鬼。
當社會失序,法令不行,人人禁聲,為求自保,這樣的小鬼就橫行了。
小鬼不是被激生出來的,他她們一直都在,在我們周遭,在社會的各個角落,他她們代表著人性的弱點,在混亂的時空背景下,他她們就出頭了。

如果法西斯、文革、紅色高棉這樣的事情,是寫在人性裡頭的(總體人性),那麼所有的人都應該好好地研究它,如果我們不去徹底了解人,我們怎麼能預防這樣的事情再發生。要避免某種疾病,我們就打預防針,當你如歷實境地經過文革、法西斯,在你的血液裡就有了抗體。光是責備已經經歷文革的人是沒意義的,這種行為就像把已經有抗體的人抓來再打一次預防針。

我只擔心一件事,我怕我們今天為文革所做的反省,配不上在文革中人們所受的苦難。


參考資料

P.S. 寫文革並非為了某個特別政體,而是認為這是人類全體的事。
反復的思考之後,我認為社會國家應該提供文革加害者贖罪的機會與平台,促成個人、社會、國家之間的和解。

2015年4月8日 星期三

文化的認同

我曾經很自豪的說,我很慶幸我身在華語文化圈裡面。我這麼說的時候,我不是想著我是一個台灣人,漢人,或跟大陸有淵源的人。

我是一個在中國文學浸淫之下長大的孩子,小時候聽爸爸唱平劇,吟詩,背誦古文,長大後又頌讀詩詞,雖然很多詩詞的意境,那時都還不甚懂,但優美的詞句,讓我為之著迷。中學時上國文課,看著國文老師深情地講述古文詩詞,每有餘音繞樑的感覺,課後跟同學閒聊,才知被打動的不只有我,很多同學都感動得落下淚來。

我猜想我的文化認同大概就來自中國的文學吧!至於華人的社會圈,不管是台灣香港大陸新加坡,其實我寧可保持一種清楚警醒的認識,我其實並不想把是哪個國家的人跟我的文化認同搞在一起。

回到我說我很高興我身在華語文化圈中,做為一個語言能力不好的人,我得說如果上帝讓我選一種語文,我也是選華語,因為在華文裡面有很多美好的東西,窮其一生也難追尋得完。(當然歐洲各國、日本、南美印度非洲也有他們的文化及創作,而我們現在也可以看到一些翻譯作品,可以比較其間的差異)

中國人熱愛文字,他們甚至把文字的創作當成遊戲,這種遊戲不是只有文人雅士可以玩,一般老百姓也可參與。最早的詩歌,國風,就是出自民間。除了詩歌詞曲外,行酒令,猜字謎也是文字遊戲,紅樓夢對此描繪甚多。

除了文學外,中國人的哲學觀,世界觀,宇宙觀,也讓我驚奇。尼采說,上帝已死。兩千六百年前的孔子也說,未知生,焉知死,敬鬼神而遠之。雖然他們兩個的出發點不同,卻都是要我們靠個人的力量去證明存在的意義。或許我們得感謝孔子,他讓中國人清楚的知道鬼神的地位在哪裡,戰國時期的鄴縣令西門豹,他也勇敢的去挑戰人神共築的河伯娶親,這些故事在中國流傳久遠,甚至編入戲劇中,時時警醒著中國人,人神之間的界限,宗教是用來服務人,而不是摧殘人。

中國的哲學發展曾經燦爛輝煌,但是很多的哲學論述似乎都是以統治者如何治理天下的角度出發,連老子也一樣,大概只有莊子關注的是宇宙人生吧,他是一個很特別的人。春秋戰國諸子百家爭鳴,而這些諸子們也都善於言詞辯論,清楚地以言語表達自己的思想,孟子曾說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蘇格拉底也善辯,我很好奇,如果莊子跟蘇格拉底碰在一起,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春秋戰國是一個變動的時代,中國在那之後很快進入一統天下的帝制,不斷的改朝換代,還是一樣的政體,略做修改而已,又因疆界地理上的獨立,很少外來的衝擊,不像歐洲,有人種的政治的、文化的、科技的、宗教的不斷揉合創新。

若我說我認同中國或華夏的文化,不代表我一定接受國家政體或人民團體的心靈控管,即便親族也無法約束我,因我心中有一具天平,這個天平是根據我的經歷我的閱讀我的認知所建構的,或許它目前還是一個不等臂天平,但仍持續盡力的修正中,即便如此,也不容外力干預,這一切過程要靠自我的覺知。


國家政權或可控制一個人的身分地位,但他無法控制人的心靈,這個心靈的安置歸屬卻在文化認同,或許建構這個文化的古人已然遠去,但精神的遺澤仍然不斷強大中,這種精神的歸屬不是只有中國人,中國人也未必在其中,凡熱愛這個文化,不斷在這個文化中創新的人,就是屬於這個文化圈的人,不拘古今中外。

寫於閱讀Peter Hessler "甲骨文"之後

2015年4月5日 星期日

各自的朝聖路

1981年,一群新生入學,他們滿懷欣喜,因為一段新的人生即將展開。學校是一間新的老學校,各種新的建築群中,刻畫著過往這個國家民族的沉重創傷,創辦學校的經費還有著庚子賠款,他們寄望這群年輕人能夠繼承使命,自強不息,厚德載物。

歲月悠悠,年輕人在學校讀書生活了四年,畢業出去了,各自奔向各自的前程,也奔向了他們即將經受的生命的洗禮。30年,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樣貌,除卻老去的外型,還有一顆成熟慧智的心,同學們,不管我們從事的工作行業,我們都走在我們各自的朝聖路上,我們能互相打氣加油,卻是一無反顧地奔向各自的道路。

「世上有多少個朝聖者,就有多少條朝聖路。每個人正是靠自己孤獨的追求加入人類精神傳統的,而只要你的確走在自己的朝聖路上,你其實並不孤獨。」---周國平


寫在畢業30年同學會前。

2015年4月3日 星期五

半澤直樹的憤怒

其實我想我要寫的不是半澤直樹的憤怒,應該是LoCa的憤怒。半澤直樹的憤怒我感應到了,我是說供應端和消費端都感應到了,但中間的市場要靠誰來媒合?

我家在8年前蓋了一間小房子,我們一直期望能有一間自己參與設計的房子,廁所浴室不要緊臨房間,房子不要大,但要通敞明亮這房子如我們所期待地蓋起來了,我們很滿意。但住了一年後,有一些問題發生了,首先,下水道會有異味。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地方,當初浴室和房間不能相鄰,為的也是這個,潮濕和異味。其實這個問題只要在下水道做存水彎即可,但是不知為何就是沒做,連同戶外連接到陰井的排水管,出口也懸在水面上,也沒有做存水彎,蟑螂等各種蟲皆可長驅直入到室內。下水道要挖地板太麻煩,我們只好忍耐了,陰井的問題,我們就自行解決了。

洗臉洗手盆因為高度不夠,(其實是木工設計不良,水電也打馬虎),下水管道也沒有存水彎,時不時也有異味產生。除此以外,還有,水管漏水埋在牆壁裡的水管漏水,壁癌。這個問題無法漠視,因為它會影響結構。我們問建築師,他說水電師傅回答,材料行現在買的接頭,品質都不好,拿著錢也沒處買好東西。為了幾十塊錢的接頭零件,我們敲掉一面牆,請水電和泥作一起解決這個問題,這後續問題花的錢當然遠超過幾十塊錢的零件錢。

我沒有從頭到尾看完日劇半澤植樹,但從斷續的廣告畫面及最後一集,我串起了整個故事。主角的父親經營一個零件工廠,他致力於把產品的品質提高,做出很好的東西,但工廠的營運出了點問題,雖然產品很好,卻有負債問題。在銀行團雨天收傘的行徑下,他的父親自殺了,年幼的半澤植樹把這一幕都看在眼中,做為一個日本男人,他選擇隱忍,但卻要為父親討回一個公道。

這一齣劇讓我反省,或許銀行團的做法並不是導致半澤植樹爸爸工廠倒閉的原因,或許它只是一個近因,遠因則在市場,也就是市場和消費者這端。植樹的爸爸致力把產品做好,他認為消費者喜歡好東西,然而這是過去的思維。今天,或許,消費者不那麼計較品質,更在意的是價格。價格刺激消費,劣貨刺激汰換,於是大量生產大量消費生產過剩就是我們今天消費市場的樣貌,真是瘋狂。

今天早上我在修理我家的鋁門窗,現在的鋁門窗滾輪是塑膠做的,但塑膠不耐用,久久輪子就磨耗,塑膠構件也會變形,於是門就卡住了,不好推拉。我想起在日本旅行時,他們的木門就算舊,也很好拉,而他們的輪子是黃銅做的。如果怕黃銅硬度高,造成鋁框的磨耗,也可以設計成輪子厚實些,耐磨耗些,好拆換些,….這些瑣瑣碎碎的細節,讓我覺得丟臉,枉自稱高科技的國家,卻連門都做不好。


門窗除了卡的問題,還有漏水的問題。排水不良,積水,風壓,進水。住進自己的房子後,我們也開始學會自己動手維修,自己找問題,但往往看到的問題是,魔鬼藏在細節裡,不要小看小東西。今天,不只半澤植樹憤怒,LoCa也憤怒了,什麼時候,國人能在細節和小東西上也能認真,看重品質更甚於價格。當年我們蓋房子,廠商的報價,我們一毛都沒減,我們認為羊毛出在羊身上,壓低價格的行為並沒有意義,未來我們仍堅持這樣的信念,期望市場也能讓我們有選擇好東西的權力。

真高興看到者這則新聞
http://www.cw.com.tw/article/article.action?id=5066208


2015年4月1日 星期三

中國的字

讀書認字這麼久,有時也會稀奇中國的文字是怎麼造出來的,做為世上少有仍在使用中的古文字,(中國字是少有的流傳數千年的活文字),我想這也是研究中國字能如此令人著迷之處,細究這些文字,我們還可以探索古代人的思想,意念。

在福建時,我一天到晚看到一個字,在火車上,汽車車牌上,各種文告上….,”闽”字。閩,福建的簡稱,夏朝至戰國時福建這裡就有古閩族的存在,當時的統治者為這裡的古閩族造字,當時可能已經有語音ㄇㄧㄣˇ了,所以就借了發音很像的門字,但還是要有一點區別,所以在門字裡再加一些符號湊成了閩字,這種做法並不特別,門+一=閂,門+人=閃(躲避),門+虫=閩。閩這個字的創造可以說就是為了古代福建而創的,因為它並沒有其他的指意。




在清末民國初年時,商代甲骨出土,中國的學者也開始把中國的字做系統性的歸類(東漢許慎也曾做說文解字)。至今,在全世界的中外學者中,總有那麼幾個是在研究中國的甲骨文,中國的文字總是吸引人對上古時期的遐想。在國小的字典裡,我們可以看到在做文字檢索時,我們可以按發音找字,也可以按部首找字。我猜測部首就是最古老的字,後來中國的造字就是按部首組合來的。閩這個字,照理說可以是門字邊,也可以是虫字邊,因為這兩個字都是部首,也是古字。

羊也是古字,以羊字邊為例,羊大為美,羊肉可養,羊魚則鮮,羊我合義,至於跟羊有關民族則是羌、羯,想來這兩個民族都牧羊。在大陸岷江上游汶川一帶,沿途的房子都有羊角的圖騰,大禹據傳是出身於此,而這裡也是古代羌族居住的地方。2012年,我坐車經過汶川一帶,看當地的山水,總覺得神奇,大禹就是從這裡出去的,古代這裡應該也是地震、滑坡、堰塞湖、潰堤交相不絕的地方,當地人應該對水文很清楚,鯀及大禹父子治水也是中國最早的治水紀錄。

由虫這個字,我幾乎可以確定現在通行於中國的這套文字系統是北方中原族群創建的。只有創字的民族,會依自己的想法幫其他地域族群歸納取名。南方的國度多蟲,於是南方的人就是南蠻,閩族的閩就是門裡有隻虫,蜀地當然也有虫。我想如果是南方部族幫自己的名稱造字,大概不會將自己歸類於虫字邊,就只因為住的地方很多蟲。

同樣名字裡有虫字邊的古代名人還有蚩尤,不知道當他叫ㄔ ㄧㄡˊ時,蚩尤這兩個字是否已經被造出來,如果沒有,那麼造字的人顯然對蚩尤觀感不好,在他的名字裡安了一條蟲,是因為他跟黃帝打了一仗,又或蚩尤的出身是來自蟲多的地方,一如閩字和蜀字。還有一個古代名人,他的名字裡也有一個虫,大禹。大禹其實原本名字叫姒文命,禹是他死後謚號,當年不知是否已經有文字,還是後來才造的字,大禹這個字裡也有一條蟲,如果在網路搜尋時,打入大禹和虫,那麼會跑出一堆考據大禹是不是虫的資料。只是如果禹是蟲,那麼評論他的孔子又是誰? 論語泰伯篇,「子曰:禹,吾無間然矣;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禹,吾無間然矣。

目前中國的歷史,有文字紀錄的就只到商代的甲骨文,三皇五帝及夏王朝只是紀錄在古書裡的人物和朝代罷了,但文化是演進和累積的,我不認為商所使用的文字是商朝所創,至少甲骨文中沒有說法,倒是先秦文裡流傳倉頡,黃帝的史官,造字。雖然中國的歷史信史部分只到商代,但商之前並不是就不存在,或不可信,只要把神話的成份去掉,原貌就庶幾可見。古書裡,為了強調統治者的正當性,中國向來對統治者有溢美之詞,譬如堯舜。為了強調後面朝代取代前面朝代的正當性,也會對前朝人物抹黑。

竹書紀年生動地紀錄了古人的權謀。或以為伊尹既被太甲殺死,為什麼商後代還要祭祀他來否定竹書紀年的真實性,但看看台灣賽夏族的矮靈祭就知,祭祀是為祈求平安,因為商人認為死後有靈,怕伊尹的鬼魂作祟而有祭祀。

中國過往的歷史記載常因統治者的需要而竄改,固然歷史紀錄可以改,但人性人心卻是可以推敲的。





竹書紀年

http://zh.wikipedia.org/wiki/%E7%AB%B9%E6%9B%B8%E7%B4%80%E5%B9%B4

尚書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B0%9A%E4%B9%A6_%28%E4%B9%A6%29

山海經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B1%B1%E6%B5%B7%E7%BB%8F

周禮

http://zh.wikipedia.org/wiki/%E5%91%A8%E7%A6%AE

倉頡

http://zh.wikipedia.org/wiki/%E4%BB%93%E9%A2%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