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23日 星期三

那年夏日

時間是一條長廊    我在長廊的這端    妳在長廊的另一端   ___   給十幾歲的妳

在我國二升國三的那年暑假,因為爸爸職務調動的關係,一家人告別屏東的田園生活,搬進高雄的大都會去了。告別了這個生活了十年的城市,從此沒有四季的花果樹香,沒有大雨後檳榔花的香味,沒有了蟲鳴鳥叫,還有偶爾隨著風向飄至的雞糞味,最重要的是,沒有了慵懶的時空,彼時的我挺不習慣的。整個暑假,我只是透過臨街的窗子,看著高雄市街上熙熙攘攘的人車,或無聊地翻著家裡一看再看的圖書。倒是弟弟每天都帶著好奇心探索高雄這個大都會,鹽埕區的舶來品街,鼓山區西子灣的海岸,鳳山的老街及各式小吃,每遇到新奇的東西都會回來報告,我對高雄市的印象及街市名稱都是透過弟弟的探險報告得知。在一個超級颱風賽洛瑪之後,媽媽帶我們到新學校報到,新學校就在出了家門不遠處,橫越一條大馬路,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但陌生的環境挑動著我的反抗心,當我知道學校的教學進度超前,還沒開學就已經在上下學期的課了,凡此種種對我這個新加入者更顯得格格不入,於是我發起沉默的抗議,不去學校了。媽媽拿我沒法,只好幫我們換一間學校,這間學校,校風比較活潑開放,雖然路程較遠,要騎腳踏車去,但這回我和弟弟都接受了。

從那時起,就這麼地,一晃三十幾年過了。大學時期在北部唸書,畢業後也在北部工作,別說屏東的同學,連高雄的同學都沒有連絡了。

一日,我在誠品書局看書,書櫃的對面有人說話了,她在跟她的家人說話,聲音一派輕鬆,顯得愉快的樣子,我不經意地抬頭瞄了一眼,突然覺得這個人我見過的,人的面貌可能隨著年齡而改變,但講話時的神韻則不容易變,我再瞄了一眼,確定她是我的國中同學。三十幾年了,這麼長的時間可以加大凸顯歲月在人臉上的對比,我想她如果看到我應該也會作如是想呢!不常在鏡子中端看自己的容顏,今天卻在我的同學臉上看到了我,原來我們都已經有一段年紀了呢,不復國中時期的稚氣,靦腆,嬌俏。

我沒有趨前打招呼,因為不管是她還是我都不是熱情洋溢的人。時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我十幾歲的時候,留著一頭短髮﹙那時還是髮禁的年代),白色上衣,藍色裙子,繫條腰帶,雖是清湯掛麵,樸素衣著,但仍掩不住青春笑顏。在南部的豔陽下,校園裡微風徐徐,蟬聲唧唧,大概是期末考後或暑假的返校日,大家都無心在課本上,有些同學一群一群地聚在那兒聊天說地,有少數人拿起愛看的小說文學讀物,安靜地翻著。依稀記著,我拿著一本「老殘遊記」,年輕時的我就顯出了我的性向與志趣,好奇,喜歡到處旅遊,至今也未改。可能是因為教室裡熱,我移向窗邊,想找一個窗框坐下來,沒想到已經有人先我一步坐在那兒了,我找了隔壁的窗框坐下,她抬頭看看我,點頭微笑,我問她看甚麼書,她說「泰戈爾!」,我舉舉我的書「老殘遊記」,沒多說話,繼續沉浸在書裡,她也是。

又有一幕,那時我是國一新生,背著新書包穿著新制服,坐在爸爸的腳踏車後座到學校。爸爸要我放學後自己走路回去,那段路以我今天來看,還真有點遠,我跟爸爸說,「不行,我還不認識路。」爸爸只好再帶我走一次。在我們那個年代,比較沒那麼多補習及才藝課,放學後,多得是時間走路回家。

到了學校後,我看到好多新同學,也有幾個小學同學,經過一個暑假後,碰在一起,話匣子一開就沒停。突然聽到同學們說「她是我們的導師耶!」只見我們的導師在跟其他老師講話,「那個學生在你班上。」某老師問道,「是啊!」我們的導師回答。「他們家的小孩,聯考表現都很優異。」導師笑笑沒有接腔。同學中有一個比較小心眼的也知道她,因為這位同學的爸爸也在教育界服務,「聽說她的父親身體不是很好,可是她的成績很好,如果我爸爸的身體也不好,是不是我的成績會好一點?」甚麼邏輯嘛!牽拖。

正式上課後,我終於知道老師同學口中所說的人是誰了。雖然我們的導師一直很低調,但其他科任老師還是忍不住地好奇,在第一課堂時,點了她的名字,把她叫起來,好好地勉勵一番,我看到她很不自在地坐下了。

又有另一幕,大概是國二某一次段考後,發物理科考卷的時候,我們班那個年輕英俊又有點傲的物理老師(我們學校是新成立的,所以從校長到老師都很年輕),有一點瞧不起我們這群女學生似的,把考卷發下來後,酷酷地說著,「各位同學,六十分以上的,請舉手。」「好,放下。」「七十分以上的,請舉手,…..」當老師正在叫大家舉手時,我雖然沒有四處張望,卻也明顯感覺到七十分以上的人迅速減少了,只剩小貓兩三隻,老師以略帶訝異的口氣繼續說著,「八十分以上的請舉手,….」只剩我跟她兩人,八十五分以上,也是兩人,九十分,一人,唉﹗當年那位老師唱分數的方式,就算是今天的大樂透開獎,也沒有那麼刺激。

下課後,一群小學時期的同學圍著我說:「甚麼時候變那麼厲害了﹖」我說:「我也不知道。」那時,我才知道,物理學科是女學生的必殺。因為我在家中排行老大,爸媽對學校教學一竅不通,考試也樂得隨我去,從沒幫我們打聽上課補習的事。那天當我知道我物理考了第二高分,這是從我做學生以來從沒發生的事,心理其實挺樂的。但,我又看到她了,她默默不語在教室一角抹眼淚,從沒看過她哭,她向來是很堅強的呀!是因為物理考試未達標準嗎?可是她已經是全班最高分了耶?!

又有另一幕,是國二時,國文老師也是我們的級任導師發下國文科考卷給我們,要我們看一看有沒有問題,下星期一繳回。我們的導師也是新老師,年紀很輕,但說起話講起課卻是頗有威嚴的,是屬於精明幹練型的。有些調皮的學生私下還會幫她取綽號,但我卻是很喜歡這位老師,因為她的國文課上得很好。經過一個週末,我通常會很盡興地玩到忘記老師交代的事情,所以星期一理所當然的沒帶考卷,還好有幾個同學也沒帶。老師說下次再沒帶要扣分,一次扣五分,我想老師那時如果說點別的,我可能還會紀得,對精明如我的人說要扣分,我根本不在意,結果我果然又忘了帶,這回全班就只有我一個人忘了帶。下課後在走廊上碰見老師,本想打個招呼就要溜了,沒想到老師居然叫出我的名字,全班那麼多學生,居然認得我,這下要溜也溜不掉了。只見老師說,「XXX,你很不在意分數喲!下次記得把考卷帶來。」我點點頭,敬個禮,就跑掉了,那天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把考卷放到書包裡。

國中一年級上學期,我延續我小學時的讀書態度,上課聽講不怎麼認真,回家後也不看書,但看小說,課外讀物倒是挺迷的。全班61個人,考試考四十幾名,到現在我還很疑惑,為什麼最後一名不是我。在第一次段考後,舉行家長會,爸爸來學校參加家長會,畢竟這是他的大女兒,還是要關心一下。只見會後,爸爸跟導師打招呼,把我拉過去,要老師多關照我,老師一貫笑咪咪地沒說什麼,倒是我渾身不自在。回到家時爸爸又語出驚人的說,他跟老師的爸爸是舊識也是同鄉。聽完,我寒毛倒立,知道自己再不加油都不行了,丟自己的臉沒關係,總不能丟爸爸的臉。就這樣,我的成績一路升,從四十幾名,一下子爬到十幾名,就停在那兒了。想想十幾名也對得起爸爸了,何況他也從沒要求過我。

第二年的暑假來臨前,學校宣布,在前一學年中,成績未達標準的同學要留下來參加暑期輔導,成績好的同學則免。為了要爭取放暑假,我當然要努力唸書囉,對我這有誘因才積極的學生,放假的確是很好的誘因。

中學時,就這樣一路晃著,直到轉學到高雄,直到緊鑼密鼓的模擬考及聯考到來。終於,挺不情願地,我也開始加入了考試大隊,一路廝殺,直到擠進窄門。此後,我淡忘了中學時期,那個靦腆害羞又清純的年紀,那個清湯掛麵、素衣素裙襯著稚嫩臉龐,對外在世界有著無盡好奇的年紀。原來記憶像個抽屜匣子,它從來沒消失,只等著我們去開啟。想起那時的自己,雖年輕卻也不是完全沒有自己的想法,我有我自己適應學校生活的法則,對在學校的念書考試,我的方法是不離不棄。我曾以為國中時期的自己還是個小孩,還很天真,但回憶起來,卻不完全是這樣。我有我的主見,我不想唸的學校,大人沒法勉強我。在學習上,我知道理解領悟比一紙分數重要。我在默默衡量周遭大人老師同學的言論,並在心裡作評論,卻不輕易說出口,相較現在話這麼多,那時的我還真含蓄。

山區一日遊

風災後的一個月,到附近的山上走走,想看看路況好不好,以及去年造訪之處,風災之後是否依舊。轉進山路後,沿路還有一些坍方,但不影響車子的進出,水泥車運送工程所需的水泥砂漿在山路上奔跑,JS說路況這麼差還跑這麼快,我說因為怕水泥凝固,因此跑得快。諾大的車子,載著沙漿在坍陷的山路上跑,也不顧車子底下的道路是否穩固,真令人為他們捏把冷汗,我們找個寬闊的地方停下來照像,有些崩塌區,還可看到土石不斷地小規模的滑落。



看到指標指到附近的一個峽谷,於是偏離了主要的道路往峽谷去了,這峽谷裡有一些原住民在此定居,在日據時曾被日本統治者限令遷村,他們從高山上遷下後,新的居住地因風災土石流之患,才又遷到現址。村莊裡靜悄悄地,沒看到聚眾喝酒的人群,大人都在田裡忙著,小孩則在村裡的小學唸書。村子外圍是大片的農地,種植甜柿,番茄等經濟作物,看到「在叢紅」的番茄,又紅又亮,我馬上跟農民購買了五公斤的番茄,重甸甸的一大袋,心下盤算,回家後除分送鄰居外,可以吃上幾天的夏日生菜沙拉,吃不了的則用滾水燙過,去子剝去皮膜,放涼後置入盒中,冰入冰箱冷凍庫,日後作茄汁義大利麵的醬汁。

離開村中的主要道路,往附近的山上走去,這個山頂前一陣子種了一些樟樹苗,路徑的兩邊還種了一些二葉松,樹徑有六七十公分粗了,前一次的颱風,吹折了一些枝子,松脂流了出來,在陽光下晶晶亮亮的還散發出濃郁的香氣。在這個小山頭上,可以遠眺一些台灣的百岳,其中有一些山頭,十幾年前還曾去過,用望遠鏡看著山上的嶙峋巨石,彷彿自己又重遊了舊地。

離開這個峽谷,又尋前路繼續走,來到一個溫泉飯店,附近有一座吊橋,因時間已近中午,便到飯店預訂午餐,午餐前又去走了一趟吊橋。

中午的餐廳雖然只有我們這一桌的生意,但送餐點上來的waiter,還是很正式地向我們介紹餐點的食材內容。餐廳裡開著大面面向山谷的窗子,我們一邊用餐,一邊賞景,雖然是炎夏季節,山中吹來的谷風,卻是涼爽宜人,餐後喝著咖啡聊天,反正不趕著去哪,隨意停留,無不自在。

正聊著,一位中年婦女上來,打個招呼寒暄幾句後才知道是飯店老闆,我們問道颱風當時,這兒的狀況如何,她說風不甚大,但山上下來的水流很急,砂石量多,河谷足地墊高五層樓,水聲隆隆,在山谷迴旋。出去的道路坍塌,關在山谷裡,變成災民,但感謝政府,感謝工程人員,感謝各界的救援物資,其實山裡面的人莫不心懷感激。

她看我們似乎不急著去哪裡,便跟我們聊開來了,說到飯店的經營,說到旅遊觀光業賺的是寒暑兩季,這次的颱風讓半個暑假泡湯了,觀光業損失慘重。看她說得輕鬆,其實還是頗有壓力的,她看我們在平常的上班日還可以出來遊玩,便問我們從事什麼行業,我們說了後,她看來很有感慨的說,過往她和她先生也曾作過這行,但為了想要征服人生中不斷的事業高峰,轉換工作多次,最後還跟朋友投資大陸市場失敗,現在,當年守著一份工作一份薪水的朋友同事都在享清福了,而自己的先生還在為貸款奔忙,如果人生可以重新來過,他們不會再走當初的路。我看著她有點無奈又不甘心,頗有悔教夫婿覓封侯的味道,年輕時忙也忙過了,累也累過了,在這個年紀,竟然回到原點,比當初不忙不累的人的境況還不如,問題是,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們當然會選擇更有利的路走,但人生就是無法重來,誰能有這樣的智慧,在事業的高峰就知道急流勇退。

我們向她問到,在這段路附近有一條小路下到溪谷,溪谷旁有一個小楓樹林可以環視山谷,意境很好,她說,這個基地已經營數載,地主她也認識,但這個基地因這次的大水,整個地基都流失,其上的樹木、溫泉也都不見,看來這場水災,讓很多人的心血都回到原點。

因路阻斷不通,我們循原路返回,走省道,去另一個谷地,這個山谷是我們所喜愛的,多年前就曾經到訪過。我們喜歡山谷,因外它有點與外界隔離的味道,就像陶淵明「桃花源記」裡記載的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穿過這個山谷,我們到了一處所在,附近的農家都種柚子,我們看到一個招牌,是農家的柚子自種自售,於是我們又進去了,順著一條蜿蜒的小路往上走,來到一處所在,農家就掩在自家的果園中。看到外來的車子,狗兒吠了起來,我們問道有賣柚子嗎,一位靦腆的農民被推派出來回答我們的問題,旁邊他的女兒偷偷地笑著。他操著生硬的語言,好像他們日常無須使用太多的語言文字,他費力地解說,因為沒有噴農藥,柚子皮醜醜地,他拿給我們看,問我們可以接受嗎,我們回說外表不重要,好吃就好。

在他們打包裝箱時,我在他們的房舍旁等待,一間約七八坪大小的木屋,是很早期的建築樣式,維護的很好,還在使用中,中間供奉著祖先神明,長明燈點得亮亮地,周遭牆壁屋頂薰得黑黑的,可見香火很旺。木屋下來一溜兒是後來增建的,材料就很複雜了,鐵皮木片都有,能拿到什麼材料,就用什麼材料。搭建有頂篷的半戶外空間,這在農家是很實用的地方,底下放有爐灶,餐桌,泡茶桌,顯然日用起居都在這裡了。沒有自來水,接附近的山泉水,房屋四周種下各式各樣的果樹,南瓜藤在房屋四周蜿蜒爬行,貓狗雞鴨鵝各據一方,顯示著中國人農村的典型,自給自足的生活,唯一的經濟作物,就是一年一穫的柚子。我說,你們養了不少貓咪,農家女兒調皮地回應,不多,十三隻而已。問到主人家來這兒落戶多久了,他說,他爸爸就是在這兒出生的。跟主人道別,主人邀請我們秋天時來玩,那時他們比較空閒了,還送了我一串蘋婆的果實,我們揮手道別。

回程,天已黑了,在路邊吃包子打發一頓晚餐,接著上路,回我們的家,車子剛轉進家來,貓狗就叫起來了,歡迎主人回家。

日本土石流實錄__住山區的人有時會看到這種景象,發生時定然令人驚心動魄。http://www.youtube.com/watch?v=JJvIn5jsiuY&eurl=http%3A%2F%2F1nltui3li1cdki8kde21baj1igs7ekjc%2Eig%2Eig%2Egmodules%2Ecom%2Fgadgets%2Fifr%3Fview%3Dcanvas%26url%3Dhttp%3A%2F%2Fwww%2Egoogle%2Ecom%2Fig%2Fmodules%2Fyoutube%5F&feature=player_embedded#t=28

2009年9月10日 星期四

走了一個劉院長後

一個書生型的政治人物,執政作官是有任可當,有理想可執,而非有利可圖。對他而言,做不做官只是他個人的事,因為他沒有包袱,沒有需要拉攏的樁腳,也沒有對條ㄚ咖的承諾,乾乾淨淨的來,乾乾淨淨的走,他的離開是人民的損失,也阻擋了未來有抱負有理想的人進入政治圈。不敢想像未來的台灣的政治團隊會變成怎麼樣(我指的不是只有馬總統這一任)。可悲的是,大部分的人還不知道他們失去了什麼,還在隨媒體評論人起舞,這些人一天到晚賣弄唇舌,也玩掉了台灣的前途。

「……外界尖銳批評,諸如過於自負、傲慢等。……..自視較高,或許不善於與民眾熱絡互動導致民意支持度不斷下降,並隨著八八水災化為一股聲勢龐大的民怨洪流,幾乎沖垮馬政府原本極為堅固的堤防。.....」(文章引用某大報網路文章)這裡的「外界」是什麼?誰代表這「外界」?請為我們這些門外漢說個清楚道個明白來。坐大位者,還要一天到晚走訪民間,要我來看準是太閒了。對一個小老百姓如我,可不要大官跟我握手,問我吃得好不好,睡得飽不飽,我只要他把制度建立起來,讓我夜裡睡得安穩,出門時交通不紊亂,到政府機關辦事櫃檯客客氣氣的就好,至於個人的肚子,個人自己顧好就好了,這也是作為一個人的天職。

可笑的網路民調,媒體唯恐自己的報導失去憑藉,自云代表人民卻沒有民意基礎,弄了一個網路民調,這種網路民調,由媒體擬定議題,讓網民投票,但也沒有限制每人只得一票,所以這種網路民調的代表性想也可知。尤其它總選在事發當時群情聳動,用血液不用腦袋思考的時候。

其實周邊的人除了老先生老太太外,會把新聞報導當正事看待的可說沒幾個人了,為什麼要讓新聞報導評論變得如此不堪,過去它可是有志青年知識分子監督國政的一項利器,而今何至於斯。

曾有某企業名人說過,「說有用的話,不要說沒用的話。」早期媒體報紙文章的撰寫人,措詞比較謹慎,字斟句酌,不敢做不實報導。今天的媒體卻連一點格調都沒有,網路上的批評謾罵也拿來引用,最後再加一句,以上不代表本台的立場,如果不是你的立場就不要引用。媒體如果報導不確實或立場偏頗,大家心中自有公評,甚至傷害了人,也有法律規範,但這種網路批評引用算什麼,他們傷害了人,要負什麼責任,公道又要向誰追,批評總是容易的,批評人的時候,你的標準何在,也先問問你自己的內心用什麼樣的立場在說話。

某位哲人曾說道:「上等人談思想、中等人談事情、下等人談是非。」 水災期間,媒體報導劉院長去理髮,有人去餐館用餐,…..我們的媒體朋友是哪一等人,這可就不證自明了。

2009年9月8日 星期二

田園筆記

清晨早起,在早晨陽光照映下,遠方的山上,掛著一彎彩虹。


香蕉開花了(2009/8/2?)
2006年種下的香蕉苗,最近終於開花了。尋常農家種的香蕉,約兩年就可以採收,但我們的香蕉卻讓我們等足了三年。每次在園子裡工作,幫植物澆水除草,偶而會抬起頭來,繞著香蕉樹轉一圈,看看我們的香蕉有沒有一點訊息,心中想著,如果能結一串蕉,那可夠我們吃一陣子了。在不積極的等待中,意外來得總叫人驚喜,其中一株枝幹最粗的香蕉開花了,我拿著相機猛按快門,把這一刻記錄下來。雖然一天到晚吃村民送的香蕉,雖然他們的香蕉又粗又壯又好吃,但都沒有我們的香蕉給我的喜悅多。這兩株香蕉,自從種下它們以來,命運多舛,大旱沒死,平時缺水,颱風靠自己,沒有支架撐著它們,兀自在狂風暴雨及焚風中挺立,幾番波折後,今天終於開花了,怎能不歡喜。





鳳梨中的留級生
在南面的地界上,種下一排約50棵的鳳梨。鳳梨植株多刺,種在邊界是為了避免尋常的走動被鳳梨刺傷。一年間會幫鳳梨除一至兩次的草,除完草,檢視手上的傷痕,即便穿著長袖戴手套,手腕上仍是有上百條細細的刮痕。聽村莊裡一個七八十歲的阿婆說,年輕時跟他先生種鳳梨,那時除草劑還不盛行吧,都要人工除草,田裡事多,人手不足,要當時還在唸國小的大兒子來幫忙,老人家感傷地說,兒子那時身量還小,蹲在多刺的鳳梨前除草….老人家說不下去了。我能體會,現代人務農,比起從前是要簡便多了,光是作農務時的手套護具也比從前多,容易取得,加上農業機械化,工業化,農藥化,讓很多事情簡便不少,這中間的辛苦差異,尋常人又怎麼知道。

這50顆鳳梨,在種下二年後的夏天來臨時,有些也開花結果了,但開花的鳳梨不多,果實的大小也偏小,然而自己種的鳳梨,自己幫它除過草的鳳梨,總是不一樣。等待果實成熟的時機,令人雀躍,鳳梨果實由深紫轉綠轉黃,就是摘取的時機了。因為是自家食用,所以總要等八九分熟才摘取,樹頭鮮,最好吃,這是我的算計。但田裡的小動物可不做如是想,已經熟得發香的果實,不趁機啃它個幾口,更待何時。加上夏日炎熱,等午時的暑熱過了,去田裡作活,事情也多得一蹋糊塗,等我發現我的鳳梨被啃食一大口時,心中好大的不捨,卻也無奈。摘下果實,湊在鼻頭嗅嗅,甜得發香呢,一定很好吃,不捨地把果實扔到堆肥區,心想算了吧,還有接下來的水果。隔不幾天,第二顆鳳梨又被咬了,看看傷口,是新鮮的,咬不久吧?拿進廚房,削去被咬的部分,我和JS分食動物吃剩的,真是好吃。那隻小動物真是有眼光,附近有那麼多鳳梨田,牠淨挑我的鳳梨吃。第一次的鳳梨很快就落幕了,因為沒幾顆….,因為被小動物吃…..。

第三年,去年沒結果的鳳梨,今年紛紛開花結果了,估量著花包的數量,雖然不像市面上的果實那麼大,也比去年的果實大了。興奮地東看看西看看時,南面田地的農夫跟我聊起來,他也種鳳梨,我說起我的鳳梨到第三年才開花結果。他說,有啊!他們都管叫這樣的鳳梨是留級生,喔!怪道呢?留級的鳳梨都長比得較大,滋味都挺不錯的。

好吃的芭樂
園子裡的果樹苗,多是向山下省道旁的園藝店買的。為了植株的健康果實甜美,這些果樹苗都是嫁接過的,根部的砧木及結果的枝條是不同品種。但生長態勢強的砧木,有時會強過嫁接的枝條,長出自己的枝條,芭樂就是這樣。我們的芭樂品種是甕仔芭,它的果實形狀是長型的,果實滋味濃郁。它的砧木是土芭樂,土芭樂的果實圓而小,子多果皮薄。土芭樂的生長態勢強,植株會長得很高,而甕仔芭的枝條較矮,甚至貼地而生。因此我們的芭樂樹,可以看見高枝矮枝及不同的芭樂品貌,但土芭樂實在不怎麼好吃,我們還是把它鋸掉了,生長態勢強的它,還是不時會冒出來,甚至長出土甕混合的芭樂呢。

今年的芭樂結果較往年多,已經收了十幾顆芭樂,還有幾顆掛在樹上,對我們來說這已是豐收了。自己的芭樂沒有施用殺蟲藥,就只有單純的果實香味,JS說好久沒吃到這麼香甜的芭樂了。外面買的芭樂,不知怎的,都有一股藥水味,如果連著套袋一起買,這味道就更明顯。我們自己種自己吃的芭樂,不僅不用藥,甚至套袋都是家中回收的塑膠袋,芭樂結果時,樹上掛著各式各色的袋子,看得好不熱鬧。

灌木上的南瓜
這一帶的田都是旱田,雨水不多,時常颳風,菜園裡的葉菜類都長不好。曾種過空心菜,芥菜,高麗菜,但菜的滋味苦澀,纖維粗老,難以下嚥。想想田有田的屬性,也罷,就只能適地適種,於是改種起一些旱作,茄子、辣椒、南瓜、地瓜、馬鈴薯及一些耐旱抗風的植物,土地周圍也種起兩排的樹籬幫植物擋風保水。剛種下南瓜子時,發現它很容易就發苗,也迅速蔓延開花,花有公花、母花。但初期的南瓜果很容易落果,每次開母花時,就期待這次的果實能著果,但不久後它又掉落,觀察幾次之後就不理它了,只偶爾在根部澆澆水,或等待老天爺下雨。一陣子不管它,一天回來時,一時興起在南瓜田裡細細地尋了尋,赫然發現好幾顆大南瓜隱在瓜葉下,有的枝條甚至爬上了灌木,在灌木叢裡結上了瓜。我樂樂地摘取了南瓜,每一顆南瓜都夠我們吃上好幾頓呢。像這樣不知不覺地開花,不知不覺地結果,不知不覺地長大,沒有預期的豐收,這日我像是中了大樂透。
有關南瓜花的網頁,http://163.21.155.4/user01/northern.htm






我們的田,我們的甜。
常對來參觀的朋友說,我們的田已經獻給荒野了。別想在園子裡看到井然有序的田園風光,也不是誰家的花園,它是我們寄居的土地,也是周遭小生物寄居的場所。種下瓜果菜苗時,我們也不設定收穫的下限,時間不是問題,收成量也不是問題,我們所有的只是等待,等待的滋味最甜美。

接手這一塊田的時候,它是一塊沒有生氣的田,田裡有的只是泥巴、石頭與野草。好的土壤,有機質多,透氣性好,踩在腳底下土質鬆軟鬆軟的有點彈性,這樣的土壤蚯蚓最愛,下雨不淹水,大日頭照下來,土壤保水能力好,當然也不會太乾燥。想起從前去爬山,森林裡的土壤就是這樣鬆軟透氣有彈性,於是想當然耳的在土地的南北面,各種下一塊小樹林。說樹林是自己想的,因為一直夢想自己有一大片樹林,因為坐擁樹林的感覺真好,但我的小樹林各只有20多棵樹,但這不包含周圍的樹籬樹牆。等待樹長大要十年的時光,屆時樹木的落葉就可以滋養我的土地,在這之間,菜圃果園裡需要的肥分就靠人工的自製堆肥。

園子裡的每一棵樹幾乎都是我們手植的,我常想,人的一生至少應種下一棵樹並等待它長大,當你這麼做的時候,會發現人生是短暫的,因為樹的壽命通常比人還要長很多。我對著我的樹說,當哪一天我老死時,你還在,百年後,我已不知到哪去了,你仍以壯年之姿持續長大,想想,人的一生真的很短暫,跟一個比自己長壽的樹木有了關係後,對比下,就覺得更應好好珍惜短暫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