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6日 星期二

那一段日子,以及它的後遺症。

有這麼一段時光,台灣海岸的偷渡客,抓都抓不完,那個時期,去到新竹南寮的海邊,可能會看到操著各類閩南語口音的人,要分別他們是台灣人還是福建人,要請他們唱台灣的流行歌曲或背台灣歷史事件。為了這些偷渡客,台灣政府還蓋了靖廬,羈押之外,還好禮送他們回去。那個年代,是台灣錢淹腳目的時代,也是台商到對岸投資蓋工廠的時代,對於經歷飢荒,餓過肚子,家裡有一輛腳踏車,就算有財產的人們,看到身穿名牌服飾,手帶名錶,動則出手闊綽,請大家上館子的台灣人,羨慕之外,應該也有著忌妒吧!氣節,對,是要有氣節,但發達致富才是硬道理,人們耳語著。


於是,社會中的各種各類戲碼上演著~~


回到25年前的台灣。袁芙將房屋抵押,又向娘家借錢,她相信她先生的工廠到大陸發展定然可以賺大錢。


經過之前此起彼落的混亂,大陸的金融體系漸漸走上軌道,大陸的工人看到勤奮工作的好處,也漸漸擺脫吃大鍋飯的心態。便宜的人工,積極的工人,給去到大陸發展的台商賺進大把鈔票,也賺進大量機會。那年我們去到桂林陽朔,那兒的人告訴我們,那些土地那些資產是台灣人圈走的,台灣人在那裏搞土地開發,可能當地的高層人士也可以入股吧!我猜,這樣的事,在地方蔓延在地方耳語著。


男人動腦袋找機會,一天到晚想發財,這在古代,祖先們會告訴我們,這是鑽營謀利,不是高尚的手法。只要不是腳踏實地勤勤懇懇地賺錢,而是靠飄忽的機會賺錢,祖先們都不太高興。我這兒說的是華人的老祖先,別的國家的祖先怎麼定義,我就不知道了。


女人們呢?


能力強的女人,在中國的社會也永遠不缺機會,中國人讚賞女中豪傑。但也會有一些對自己能力沒什麼信心,但又想找機會發財的人,就好像麻雀變鳳凰。


袁芙的先生去到大陸,事業發展得很好,賺了大錢,袁芙因為孩子還小,留在台灣照顧孩子,然而事兒就出在這上面。多情的先生,對自己無微不至的先生,袁芙從來沒有懷疑先生對自己的忠誠,但先生還是出了軌。對象是工廠裡的女員工,還是已婚婦女,有著自己的孩子,結果對方跟她先生離婚,做了袁芙先生的情婦,也就是小三。


雖是小三,也生了兩個孩子,地位更穩固了,態勢儼然在台灣有一個太太,在大陸的太太就是她了。時光荏苒,多少的委屈,就在袁芙的冷被窩中,多少的眼淚,就在袁芙的單人枕頭中度過了。先生不離婚,允諾照顧袁芙一輩子,袁芙生的每個孩子,也都獲得先生的贈與,相忍為家,袁芙忍了。


蕭颯,我們要開始說她的故事了。她是一個厲害的女人,書讀得不多,卻很有企圖心,當她把老闆勾引過來後,為他生下兩個兒子,也掌控了適度的財富,為了讓這些錢能在大陸生根,她投資大量的房地產,接著因大陸經濟的發展,這些投資也水漲船高。蕭颯心滿意足,除了男人老了些外,生活裡的一切似乎順風順水的,一家四口出門時,她拉著大兒子走在前,男人則抱著小兒子走在後面。


小三是個碰觸不得的話題,尤其當著小三的面,因此在蕭颯身邊的朋友們也多是小三,這樣就算聊天也可以統一立場了。


兩個孩子漸漸長大,如果他們是女孩,或許就沒有那麼多麻煩,但他們是男孩,而且他們也知道母親的身分。


大兒子埋首念書,大學時就離家就學。問題在小兒子身上。


不知為什麼,小兒子老愛打架,書不好好念,老愛惹麻煩。這是蕭颯幸福小日子裡最大的困擾。她想著小兒子書念不好,敏感的心常常在意外界的眼光,或許這也是他老打架的原因,蕭颯想讓他換換環境。男人就動腦想到台灣的老婆身上,他希望讓孩子去台灣念書。但袁芙不想接納孩子住進家裡,20幾年了,她的日子很平靜,除了幫女兒帶帶孫子外,就是跟朋友出去走走,爬爬山。


不知蕭颯是什麼心理,或許想炫耀她的理財能力吧,她在袁芙家附近買下一間近兩千萬的房子給孩子一個人獨住。孩子也在男人的安排下在台灣就學。


10月,回老家時,聽家人在閒聊,話題一轉,說道蕭颯的小兒子來台灣半年,不知為何,竟然自殺了。我嚇了一跳,為什麼?然而,誰能回答一個19歲男孩的心呢!家人說,就死在蕭颯幫孩子買的那棟別墅中。老太太嘆了一口氣,本來她也不喜歡蕭颯,現在有點同情了。她說,她見過孩子,高高大大的個子,還帶著孩子氣的靦腆。他來台灣後,除了念書,還去加油站打工。事發之後,還是加油站的老闆打電話給孩子的同學,說為什麼沒來上班,才發現孩子已經死了三天了。


上次孩子見母親時,還跟母親講,你幫我辦的卡我都沒動,現在可以還給你了。


孩子的爸爸很高興,他認為孩子有改進,來台灣是對的。


老太太說,上次看到孩子時,孩子還撿別人不要的舊家具回來,她問孩子為什麼撿這些東西回來,孩子回答,這些東西還好好的,可以再利用呀!想起這個孩子,老太太有點惋惜,又有點懊悔,她忘了她之前還在可惜那棟房子變凶宅。


自從聽到這個故事後,我恍惚可以聽到孩子母親撕心裂肺的哭泣,她人生中的一切美好,一切驕傲,從此有了斷裂。


我心中也不時浮起,孩子孤獨的身影,讓我難過的是,他在離開世界時,沒有人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