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8日 星期六

40歲之年

40歲之年辭去朝八晚七的工作,彼時除了在家打掃做菜,不知道自己這一生還能做些什麼。在第一年結束時,舊同事,原公司邀我回去上班,我拒絕了,接下來就沒人考慮要我回去上班了。

從提筆寫第一篇日記「當不上班時」,到現在已經五年了。五年來,因為渴想要認識這個世界,認識這不同於過去單純工作環境(雖然它也算社會的一個面向)以外的世界,激發我去買了一堆的書回來,從各國的文學、歷史、宗教、哲學到世界局勢評論的書都有,真正體驗了「秀才不出門,因書識天下。」從沒靠文字賺進半毛錢,卻花了一堆買書錢。

藉著不間斷地閱讀,我把我過去二十年,因讀書考試工作忙碌而漸漸疏遠的文學給撿拾回來。……. 從沒想過這種寫了一篇,落了幾天又一篇的日記式寫法,能弄出什麼來?但靠著不間斷的閱讀與書寫記錄,那堆積在腦袋裡的東西,像糖發酵般,有一天,也開始冒起泡兒了。….

不間斷的閱讀及多層面的閱讀為我開啟了人生中的另一扇窗,從這扇窗看出去是文學人生的沃土,是紅塵人世的盛宴,是宇宙蒼穹的壯闊,是大觀園裡的人情世故。我不再只是我自己,有古代詩人為朋,今之文友為伴。我也不再出門尋找身分的認同,不再倚賴各式各樣會、社的慰藉,我就是我自己,昂然挺立在這小小的斗室中,上看古往,下測今來。

為了收納這些書,家中最大的裝潢便是一個落地大書櫃。書櫃立在一整面牆上,順著樓梯拾級而上,依序為,各類植物動物圖鑑,中國古典文學,近代文學,詩詞,西方文學,拉美文學,人類學,歷史書籍等等。家人鄰居,大小朋友來到我們這小小空間,最愛在樓梯上逗留,拿了一本書就坐在階梯上翻閱起來了,這不僅是一個文學的階梯,歷史的階梯,也是哲學的階梯。

因為未看的書太多,想再看的書也不少,所以我總有翻不完的書,依著春、夏、秋、冬不同季節,有不同的書要看。上午、下午、晚上,看書的種類也有些許不同。從未看過的書是從頭看到尾,再一次看的書,則是心情到哪,就看哪一個段落。若說起「紅樓夢」裡的人事物,更像在講述親戚鄰里的家務事一樣,總為尤三姐的烈性,尤二姐的懦弱,感到不值,不爭氣的賈家子孫,倚門仗勢,也合該要敗。

要說華文文字的創作,總讓我覺得戰戰兢兢。中國的文字系統已經使用了幾千年,這一路來詩經、楚辭、樂府、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白話文學履有佳作,還不說這幾千來累積的佳言名句,俚語村言。我們是站在祖先給我們的沃土上,繼續發揚光大。每次跟小朋友講述中國的文字,都要再說一次他的了不起與不容易,因為有很多歷經千年的文字系統,只能留在歷史的煙塵中去緬懷了。

華夏語文在時間軸上是佔了一個無可比擬的位置,除了他自身不斷的演進與創作風格的推陳出新,他也在做橫向的推展中,如果說時間軸是靠使用民族來延續,那麼空間軸則是靠著世世代代的翻譯家來擴張。曾看過19世紀美國作家梭羅的「湖濱散記」,那時就被他廣博的世界觀給震撼,為何一個不曾到東方來旅遊的人,會知道東方的古文學與哲學,在那個對等的年代,我們是否也同樣知曉。

這是一個外求的時代,也是一個內省的時代,華語創作的文學園地,我們深刻的期許與等待。